痧疹门(忌)
一忌荤腥生冷风寒。出痧疹时,大忌食荤腥,食生冷,冒犯风寒,皆能使皮肤闭塞,毒瓦斯抑郁而内攻也。疹初出时以至出尽之日,俱忌食荤腥,即素菜亦忌煎炒。
盖荤腥煎炒能助胃火,昔人云∶荤痘素疹,诚哉是言也。疹初出时以至透之日,未免口渴烦躁,想饮冷水,不妨少饮些,须以解其烦渴。然不可多饮,若欲再饮,仍饮些须。若土产有荸荠及有秋梨甜者,并柿饼有霜者,不妨间与食之,虽生吃无妨,切不可与粥及米汤、糖饼、糖饴、面食、荔枝、圆眼、蜜钱之类,食之恐助毒火,倘或饿极,煮成粥以开水半大盅煮饭粕小半盅和匀温服,俗云饱痧饿痘,痧疹不知饿也。当出疹之时,必宜谨避风寒,若不避忌,风寒外束,疹即收回,要其再出,甚为难矣,慎之。
一忌骤用寒凉。初发热时最忌骤用寒凉以冰毒,使毒瓦斯抑遏不得出,则成内攻之患。而昔人谓天气暄热,宜用辛凉发之,如黄连解毒汤之类,不知天时暑热之气,岂寒凉之药所能解,今骤用寒凉,恐不足以解外热,而适足以阻内热,使不得出也。曾见一宦家艰子,得一男甫一岁,出痧发热,痧未见形而发搐,医误为急惊,而用凉药攻之,遂令痧毒隐隐在皮下不出,后医以滋阴为主,而用四物等药,亦不能救,烦闷声哑,至旬日而死,此可以知凉药冰毒之害矣。今因天热而骤用寒凉,岂理也哉。
当疹初出之时,虽有身热烦躁口渴等证,即以宣毒发表汤,少加洒炒黄芩三五分以清之,切不可遽投黄连、黄柏、栀仁等大寒之药,恐冰其毒而内伏,疹不得外出矣,后虽设法宣表,而疹终不得出,可不畏哉。
一忌误用辛热。初发热时,最忌误用辛热以助毒,如桂枝、麻黄、羌活、苍术、丁香、肉桂、砂仁之类,能使毒壅蔽而不得出,亦致内攻之患。即有痧麻初起,四肢逆冷,乃火极似水之故,不可妄投热药,痧现自然渐和,而昔人谓天气大寒,只宜置之燠室,谨避风寒可也,且天气虽寒,而人身之热毒未必减,而多用辛热,岂理也哉。疹初出时,或有呕吐之证,医家必用苍、浓平胃,丁香、砂仁暖胃,或手足梢冷,必用桂枝、肉桂温其手足,殊不知作呕吐者,火热蒸于胃也,今反以辛温之味攻之,是抱薪而救火。至于手足梢作冷者,热极似寒之象,俟疹出透,而手足自温,医不明此,反以桂枝可达四肢之末,肉桂可以温经回阳,误之又误,陷人性命,可不畏哉。
一忌用补涩。痧出之时多有自利不止者,其毒亦因利而散,此殊无妨。如泄利过甚,则以加味四苓散与之,切忌用参、术、诃、蔻补涩之药,以图速止,重则令腹胀喘满而不可救,轻则变为休息痢缠绵不已也。如痧后泻黄红色,乃由有伏热,加木通、车前子、黄芩可也,记之记之。痧疹多有利而不止者,医家全不细心参究,而曰吾于清解药中,兼用些参、术、诃、蔻,分两又少,何碍于事,一服不见立效。又曰∶分两轻之故耳,于是多加分两,再服而疹或变证矣,可不慎乎!若麻疹出尽之后,泻黄红色,乃内有伏热,仍宜加味四苓散可也。盖兼用补涩且不可,专用补涩反可乎!慎之。
聂氏曰∶痧疹痘疮逆险等证,初时难以现形,出不快利。如寒冬之月,用芫荽(又名秀草)或紫苏,宜用砂器,即将此种隔水煎煮,室中取微微香气,能助发易现。今愚俗不明,即用煎水盈盆,将小儿大洗大浴,浴后仍加衣破,不但无益,亦且有损,反致热气内攻,多令小儿烦躁不安,哑口难言。况痧痘见形,即不当下水,知者慎之,初起微微浴手足心,或可取其内外通达之意耳。
朱氏曰∶芫荽乃透麻疹之圣药也。生取来连根带叶捣烂,约有三钱,入于磁碗内,用滚水半盅,滚白酒半盅,同入碗内,泡少顷,其味自出,通口服之,痧出更快。
若无芫荽苗叶,用子研服亦可,再加白芝麻同研服更妙。穷乡僻壤,用此可当明医,屡试屡验。观音柳一名西河柳,乃小儿痧疹之圣药也。冬月用枝梗,春夏取苗叶,每用一钱煎汤服,年力大者多服一次无妨,能清脾解毒发表,若在穷乡僻壤,医药不便,煎服疹即出现。
聂氏曰∶小儿痧痘初起,近来多服笋汤,意图发表,不知止可少煎用,使引透肌肤,取其易出。若过用失宜,反令元气受伤,脾气亏损,不能消化毒瓦斯,以致干呕泄泻,出汗心烦,灌浆时每有破烂湿痒,口疮等患,药内引用笋尖,尤其所忌,特指明为习弊用笋汤之戒。
朱氏曰∶冬笋尖南医用以催痘长浆,北医习而不察,俱于痘长浆时用作药引。殊不知冬笋非上林之笋也,至春二三月自死于土中,冬月人取为美馔,今南人又不察物理,更于表疹药中又用笋尖作引。若春笋虽生长上林,在疹门亦不可用,恐其气味伤泄元气,冬笋乃死气随之,安可用乎。
聂氏曰∶痧疹前后病眼赤红者,当用生地、菊花、决明子、蒺藜、归尾、柴胡、红花等味,皆可随证加减。
又曰∶痧后面色青白,骨瘦不堪,元气损伤,肝脾血少成痞,眼懒睁畏明,似害非害,宜服健脾肥儿丸,或服八珍汤、六味地黄汤丸,庶可渐愈。如清火疏风,一切治眼之药,万不可妄投。不但痧后如此,凡小儿病后失调,成疳疾痞眼者,俱当如此医治。养血健脾为主,倘大便泄泻,稀水白色者,归脾汤、补中益气汤,皆对证要药也。
澄曰∶凡服痧疹煎剂,不论男妇小儿,每一剂药煎好,可分二三次服之,庶药力轻徐,不致升散过急,一涌而出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