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论五行
雷公真君曰∶五行火木土金水,配心肝脾肺肾,人尽知之也。然而,生中有克,克中有生,生不全生,克不全克,生畏克而不敢生,克畏生而不敢克,人未必尽知之也。何以见生中有克?肾生肝也,肾之中有火存焉,肾水干枯,肾不能生肝木矣,火无水制,则肾火沸腾,肝木必致受焚烧之祸,非生中有克乎。治法当急补其肾中之水,水足而火息,肾不克木,而反生木矣。肝生心也,肝之中有水存焉,肝火燥烈,肝不能生心火矣,木无水养,则肝木焦枯,心火必有寒冷之虞,非生中有克乎。治法当急补其肝中之水,水足而木旺,肝不克火,而反生火矣。心中之火,君火也,心包之火,相火也,二火之中,各有水焉。二火无水,则心燔灼而包络自焚矣,又何能火生脾胃之土乎。火无所养,则二火炽盛,必有燎原之害,此生中有克,不信然乎。治法当补其心中之水,以生君火,更当补其肾中之水,以滋相火。
水足而二火皆安,不去克脾胃之土,而脾胃之土自生矣。脾土克水者也,然土必得水以润之,而后可以生金。倘土中无水,则过于亢热,必有赤地千里、炼石流金之灾,不生金而反克金矣。治法当补其脾阴之水,使水足以润土,而金之气有所资,庶几金有生而无克也。肺金生水者也,然金亦必得水以濡之,而后可以生水,倘金中无水,则过于刚劲,必有 炼太甚,崩炉飞汞之忧,不生水而反克水矣。治法当补其肺中之水,使水足以济金,而水之源有所出,庶几水有生而无克也。以上五者,言生中有克,实有至理,非漫然立论。倘肾中无水,用六味地黄丸汤,大剂与之。
肝中无水、用四物汤。心中无水,用天王补心丸。心包无水,用归脾汤。脾胃无水,用六君、四君。肺经无水,用生脉散。举一而类推之可也。
何以见克中有生乎?肝克土也。而肝木非土,又何以生。然而肝木未尝不能生土,土得木以疏通,则土有生气矣。脾克水也,而脾土非水,又何以生。然而脾土未尝不生水,水得土而蓄积,则水有根基矣。肾克火也,而肾水非火不能生,无火则肾无温暖之气矣。然而心火必得肾水以生之也,水生火,而火无自焚之祸。心克金也,而心火非金不能生,无金则心无清肃之气矣。然而肺金必得心火以生之也,火生金,而金无寒冷之忧。肺克木也,而肺金非木不能生,无木则金无舒发之气矣。然而肝木必得肺金以生之也,金生木,而木无痿废之患。以上五者,亦存至理,知其颠倒之奇,则治病自有神异之效。
何以见生不全生乎?肾生肝也,而不能全生肝木。盖肾水无一脏不取资也。心得肾水,而神明始焕发也;脾得肾水,而精微始化导也;肺得肾水,而清肃始下行也∶肝得肾水,而谋虑始决断也∶六腑亦无不得肾水,而后可以分布之。此肾经之不全生,而无乎不生也。
何以见克不全克乎?肾克火也,而不至全克心火。盖肾火无一脏不焚烧也。心得肾火,而躁烦生焉;脾得肾火,而津液干焉;肺得肾火,而喘嗽病焉;肝得肾火,而龙雷出焉;六腑亦无不得肾火,而燥渴枯竭之症见矣。此肾经之不全克,而无乎不克也。
何以见生畏克而不敢生乎?肝木本生心火也,而肝木畏肺金之克,不敢去生心火,则心气愈弱,不能制肺金之盛,而金愈克木矣。心火本生胃土也,而心火畏肾水之侵,不敢去生胃土,则胃气转虚,不能制肾水之胜,而水益侵胃土矣。心包之火本生脾土也,而心包之火畏肾水之泛,不敢去生脾土,则脾气更困,不能伏肾水之凌,而水益欺脾土矣。脾胃之土,所以生肺金也,而脾胃之土畏肝木之旺,不敢去生肺金,则肺金转衰,不敢制肝木之犯,而木愈侮土矣。肾经之水,所以生肝木也,而肾水畏脾胃之土燥,不敢去生肝木,则肝木更凋,不能制脾胃二土之并,而上愈制水矣。见其生而制其克,则生可全生,忘其克而助其生,则克且更克。此医道之宜知,而用药者所宜究心也。
何以见克畏生而不敢克乎?金克木也,肺金之克肝,又何畏于肾之生肝乎?不知肾旺则肝亦旺,肝旺则木盛,木盛则肺金必衰,虽性欲克木,见茂林而自返矣,故木衰者,当补肾以生肝、不必制肺以扶肝。
木克土也,肝之克脾,又何畏于心之生脾乎?不知心旺则脾亦旺,脾旺则土盛,土盛则肝木自弱,虽性思克土,遇焦土而自颓矣,故土衰者,当补心以培土,不必制木以救土。土制水者也,脾之克肾,又何畏于肺之生肾乎?不知肺旺则肾亦旺,肾旺则水盛,水盛则脾土自微,虽性欲制水,见长江而自失矣,故水衰者,当补肺以益水,不必制土以蓄水。水制火者也,肾水之克心,又何畏肝之生心乎?不知肝旺则心亦旺,心旺则火盛,火盛则肾水必虚,虽性喜克火,见车薪而自退矣,故火衰者,当补肝以助心,不必制水以援心。火制金者也,心之克肺,又何畏脾之生肺乎?不知脾旺则肺亦旺,肺旺则金盛,金盛则心火自衰,虽性欲克金,见顽金而难 矣,故金衰者,当补土以滋金,不必息火以全金也。此五行之妙理,实医道之精微。能于此深造之,医不称神,未之前闻也。
长沙守张真人曰∶阐发至此,精矣神矣。自有轩岐之书,从未有谈五脏之五行,颠倒神奇至此。实有至理存乎其中,用之却有效。莫惊言过创辟可喜,而难见施行也。